凶 咒

  “三叔婆”死了！到过现场的村民说，她是在自家房子上吊自杀的，一条绳子挂在屋梁套着脖子，双眼圆睁，舌头伸得长长的，脸上带着怨愤的表情，奇怪的是，在她上吊的脚下，放着一把犁田的铁犁头，犁头的尖端向上正对着她上吊的地方。老一辈的人说，上吊时脚下放个犁头是死者生前怨气很大，自己布下凶咒，表示就算变成厉鬼也不放过某些人。一瞬间，村里笼罩着恐怖的气氛，人们窃窃私语，话题都集中在“三叔婆”的儿子“聋公庆”身上。
  我们村位于广州市西北35公里处，曲河从村边蜿蜒流过，几十年前是广东著名的鱼米之乡，村民以种田、养鱼为生。我家就在村中一条小巷最后，屋后有一个山岗，比较偏僻，“三叔婆”家就在小巷中间，离我家大概50米。小时候经过她家门口，经常听到她和儿媳妇的吵架声，接着就会听到她外号叫“聋公庆”的儿子的咒骂声和她的哭喊声，有时半夜也会听到她惨叫，叫声令人毛骨悚然。大家都知道“聋公庆”经常打他的母亲，但“聋公庆”是村里出了名的恶人，脾气火爆，谁也不敢惹他，印象中这样的打骂持续了好多年，估计三叔婆上吊和这事有关。
  “三叔婆”死后，草草办理了后事。有人建议“聋公庆”在他母亲上吊的地方挖个坑，把那个铁犁头尖端向上埋在地下，说是能辟邪破咒，或许心里有鬼，他照办了。
  此后一段时间，夜晚独自回家经过“聋公庆”家门口时，我都胆战心惊急步快走。那时村里没有路灯，黑灯瞎火的，有一个夜晚刚走进巷中，突然前面横巷有一个黑影闪出，吓得我汗毛倒竖，拔腿就跑……。
  过了两年，“聋公庆”媳妇不知得了什么怪病，很快就死了。又过了两年，曲河发大水，有一天“聋公庆”和几个村民划木船过河去对岸种地，划着划着，“聋公庆”突然身子一歪扑出船外掉进水里，平时水性很好的他在水里不断扑腾叫唤，其他几个船上的村民伸浆过去救他，他没抓住浆很快就沉下水里不见了。几天后，在下游几公里发现了他的尸体，已经发胀腐烂。按村里的规矩，暴死的人尸体不能带回村，只能临时在村外一个山岗上搭个草棚安放。“聋公庆”儿子赶过去，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，看到他父亲突然双目睁开，七孔流血。族人觉得不吉利，赶紧在附近山岗挖个坑草草掩埋了事。
  很多年后，“聋公庆”儿子结婚，生了个儿子。那时我刚参加工作，有时休假回村，夜晚和“聋公庆”的儿子一起拿着汽枪去打鸟，也许是长大了，也许是一枪在手鬼都不怕，经常三更半夜进出小巷，没有一丝怯意。
  不久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，“聋公庆”儿子开着摩托车，车轮碰到路上的一块石头，连人带车跌倒，压断了双腿。到处求医问药，一直都治不好，只能拄着拐杖走几步，干不了农活，家里穷困潦倒。他老婆开始跟人家借钱，最后甚至到处骗钱，没多久，人就变得疯疯癫癫……。
  “聋公庆”的孙子长大成人，据说有高人指点他把祖母上吊的旧房拆除，另觅风水宝地建新房，这样才能破除凶咒，以免再祸及后代，他照办了。此后，发生在他们家族的意外事好像真没有了……。